父皇的朗笑声还在耳边,可时光飞梭,后来韩元瑾才明白,那段明媚得灿若锦缎,繁光流转的日子,对于宇文彻来说,叫质子生涯。

    有封地的侯爵,皆要将年幼的嫡子送进宫,给太子做伴读。

    宇文彻归齐地的第一年,她的母后病逝。

    宇文彻归齐地的第二年,她父皇战死在金羯边疆,皇奶奶接过皇权,直接登基做了女皇帝。她与兄长被遣送宫外,削了太子和公主封号。

    宇文彻归齐地的第五年,一向风雨不动的齐安候,被揭露出谋反意图。上奏辩白的折子还没出府门,朝廷兵马就已经列在了门前。

    光是齐安候府的主宅,就搜出千副盔甲。后院骏马无数,皆是作战良驹。

    煌煌的一门宇文家,一夜之间倾颓败落。

    家主宇文滕越在抵抗之时战死,嫡子宇文彻,和来追杀的大内高手拼杀到血污满面。

    韩元瑾再次见他,是在兄长的肩头。昔日骄傲的如凤凰雏一般的宇文彻,软着手臂,昏迷时也蹙着眉,滴落的血水将兄长的肩膀都浸湿了。

    她忍着眼泪,抖着声,问兄长:“为什么宇文家突然就反了?为什么皇奶奶几副盔甲,就定了他们满族人的死罪?”

    兄长的转过脸,是前所未有的严肃:“夭夭,我们欠宇文家上百条人命。”

    “如今只有宇文彻了,只有我们三个了,兄长就算拼尽全力,也定会将你们护好了。”

    只有他们三个了啊...

    马车又是一颠,韩元瑾稍稍回了点神。摇晃起的车帘隐约露出了外面的景象。玩闹的孩童抓着风车,手扬的高高的,绕过一排热气腾腾的大白包子,跌跌撞撞的向前跑着。

    “哎呦。”小孩捂住额头。

    “小孩去一边玩去,再跑过来待会我将你也卖了。”被撞的人粗布短衣,眼底是浑浊的精光。

    是个人牙子。韩元瑾脑中有念头一闪而过,不禁微微探身,去掀那帘子。

    腰身才刚离开软垫一点,就被一双铁臂摁在了座位上。